2022年9月13日至15日,河北省廊坊市广阳区人民法院一审公开开庭审理廊坊市广阳区人民检察院提起公诉的被告人陈继志等恶势力组织违法犯罪一案。庭审中,检察机关出示了相关证据,寻衅滋事罪4名被害人的诉讼代理人、28名被告人及其辩护人进行了质证,控辩双方在法庭的主持下充分发表了意见,被告人进行了最后陈述。经依法通知,各被害人均表示本人不出庭参加诉讼。9月23日,廊坊市广阳区人民法院依法对案件公开宣判。
经审理查明,2022年6月10日2时40分许,被告人陈继志、马云齐、刘斌、陈晓亮、李鑫、沈小俊及李红瑞、刘某、姜某萍在河北省唐山市路北区机场路某烧烤店吃饭时,陈继志到正在店内用餐的被害人王某某、李某、远某、刘某某桌旁,对王某某骚扰遭拒后殴打王某某,王某某与李某进行反抗。陈继志、马云齐、刘斌、陈晓亮、李鑫分别在烧烤店内、店外便道及店旁小胡同内,对王某某、李某、远某、刘某某持椅子、酒瓶击打或拳打脚踢,沈小俊在烧烤店及旁边小胡同内威胁远某不得报警。经鉴定,王某某、刘某某的损伤程度构成轻伤二级;李某、远某的损伤程度构成轻微伤。
另查明,2012年以来,被告人陈继志等人还长期纠集在一起,在唐山市等地以暴力、威胁等手段,实施非法拘禁、聚众斗殴、故意伤害、开设赌场、抢劫、掩饰、隐瞒犯罪所得、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等违法犯罪活动,逐渐形成了以陈继志为纠集者,王晓磊等7名被告人为成员的恶势力组织。该恶势力组织为非作恶,欺压百姓,破坏当地经济、社会生活秩序,造成恶劣的社会影响。
廊坊市广阳区人民法院判决,被告人陈继志犯寻衅滋事罪、抢劫罪、聚众斗殴罪、开设赌场罪、非法拘禁罪、故意伤害罪、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罪、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二十四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三十二万元;对其余27名被告人依法判处十一年至六个月有期徒刑不等的刑罚,另对其中19名被告人并处人民币十三万五千元至三千元不等的罚金。陈继志等6名被告人对寻衅滋事罪4名被害人的医药费、护理费、误工费、伙食补助费、营养费、交通费等各项损失承担相应的赔偿责任。
部分人大代表、政协委员,部分被告人的亲属及群众代表参加了旁听。
廊坊市公安局广阳分局12日发布通报,经廊坊市广阳区人民检察院批准,陈继志等9名犯罪嫌疑人已由廊坊市公安局广阳分局执行逮捕。
据警方通报,9名涉案人员中有5人在11日凌晨被抓获,另外4名涉案人员11日在江苏某地服务区弃车,翻越高速护栏逃跑过程中陆续被抓获。其中,最后一名涉案人员沈某俊11日下午在距离弃车现场西北方向约2公里处的一处茂密草丛里被发现。
唐山市公安局路北分局副局长邢涛介绍说:“在江苏警方的大力协助下,我们用了12个小时的时间,最终将4名潜逃至江苏某地的涉案人员成功抓捕。至此,9名涉案人员全部到案。”
9名涉案人员以涉嫌寻衅滋事被刑事拘留,警方初步查明,涉案人员中多人有前科劣迹。邢涛介绍,有前科劣迹的5名涉案人员,其前科多为寻衅滋事、非法拘禁、故意伤害等。
据当地市民反映,主要嫌疑犯之一陈某志,即视频中的绿衣男子,系当地一水产养殖公司老板。企查查平台显示,陈某志牵涉7起司法案件,多次列为失信被执行人,并被限制高消费,也即所谓的“老赖”,案由包括不当得利纠纷及机动车交通事故责任。
此外,中国裁判文书网显示,陈某志曾为一犯故意伤害罪涉案人提供拘禁住所,在所属日期为2019年3月的该案二审裁定书中,陈某志被标注为刑拘在逃人员,但文书网上未披露后续详情。而上述涉案人名为刘某,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年零一个月,与本地市民指认的本案另一主要嫌疑犯刘某同名,该信息未获警方确认。
事发时同在烧烤店内的陈小姐(化名)目击了整个打人过程。
陈小姐称,根据自己在现场的观察,双方并不认识,动手的男性口音带有明显的唐山色彩。另外,她并不认为这些男子当时处于酒醉后行为失当的状态。在看过监控视频后,陈小姐特别提到视频中对同伴动手的白衣男子,“他根本就没喝多,他知道打错自己人以后,立刻去对这个女生进行了安抚,抱了一下这个女生,我觉得他没有喝多”。
目睹殴打事件后,陈小姐报了警。担心被打女生的情况,她和朋友在离开烧烤店后又返回,看到烧烤店门口有警车停靠,才放心回家。
记者了解到,现场有多名目击者曾拨打110报警电话。其中一名目击者向记者详细讲述了他看到的事件经过。
这名目击者说,自己在玩手机的时候,突然听到店里很明显的打砸声,“肇事男子拖着一位女生的头发,把她给拽出来了。这个过程中他的朋友不停地拿酒瓶往女生的头上砸。”
这名目击者告诉记者,他用手机拍下十几秒的现场视频取证,之后去稍远的地方拨打了110报警电话。
“所有上去阻拦的,说句话的,他们就会直接一耳光,或者拿着酒瓶往脑袋上砸。我们一桌子人加上我只有三个男生,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赶紧报警,我取完证之后,偷着去很远的一个店里边报警。”
这位目击者说,等他报完警回到烧烤店,肇事者已经跑掉,他们一行人等到120和警方到达现场才离开。
“报警回来我们的人都在那儿,女生都吓得不行了。一共也就不到4分钟,肇事者已经都跑掉了,所有事情发生得非常快,现场的人都还在一个震惊中的状态。120很快就到了,派出所民警也马上到了,他们就直接找店家看视频。”
目击者:她一直在哭,能听到哭声、说话,说明还有意识。
唐山市公安局路北分局机场路派出所民警陈志伟介绍,受伤的四名女子其中两人伤情较重,在辖区某医院接受治疗,伤情稳定;另两名女子伤势较轻,未住院治疗。
“6月10日凌晨02:41,我单位接到110指挥中心派警,接到报警后,我单位02:46左右赶到现场,第一时间询问现场人员,了解案发经过。案发后,打人男子均逃离了现场。”
唐山市妇联方面表示,后续会根据受害者的要求和需求提供帮助。
此次打人事件中,面对暴徒毫无人性的攻击,多位目击者做出了勇敢之举。
陈小姐并不是现场唯一一名关心伤者的路人。在视频中可以看到,一位女孩目睹了殴打事件,起初害怕地躲进男友怀里,后来想要挣脱男友前去制止。
另一位目击者事发时坐在烧烤店外玩手机,他偷偷用手机录了取证视频,又跑到离烧烤店500米远的地方报了警,随后返回安慰同桌女性友人。
面对无差别攻击的暴徒,人们会本能选择保护好自己,但这几位路人挺身而出的勇敢,值得我们点赞。
专家:涉嫌寻衅滋事罪或故意伤害罪,寻衅滋事罪可以兜底适用
目前,涉案人员后续可能会面临什么样的惩罚是社会关注的焦点。中国政法大学刑事司法学院教授阮齐林认为,从目前的视频来看,打人者涉嫌构成寻衅滋事罪或故意伤害罪。
围绕着这一案件,有观点认为,我国刑法中,如果涉嫌故意伤害罪,但鉴定结果只是导致轻微伤的话,是无法定罪的。阮齐林解释,一般打架斗殴的案件,伤情鉴定是否构成轻伤对能否定罪十分重要,但在唐山殴打女性案件中,寻衅滋事罪可以兜底适用。
构成寻衅滋事罪,是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法定最高刑就是五年以下;如果造成轻伤的,同时又构成故意伤害罪,但是它是一个打人行为造成的,同时构成了故意伤害罪和寻衅滋事罪,是择一重罪定罪处罚。
如果是故意伤害罪,轻伤是三年以下,寻衅滋事是五年以下,定重应该定寻衅滋事罪重一些;如果是重伤的结果,根据法律规定,三年以上十年以下量刑,最高刑是十年。因此定故意伤害罪比寻衅滋事罪就要重了,那么罪名就是故意伤害罪。
中国政法大学刑事司法学院教授罗翔对唐山打人事件展开法律解读:
刑法第293条规定:随意殴打他人,情节恶劣的破坏社会秩序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随意其实就是一种流氓动机,寻衅滋事打击的也应该限制为情节恶劣的寻衅行为。
如果打人事件导致他人轻伤,那就应该以故意伤害罪和寻衅滋事罪想象竞合,从一重罪论处,寻衅滋事罪可能处罚更重,最高可以到5年有期徒刑。
如果导致他人重伤,虽然也属于故意伤害和寻衅滋事罪的想象竞合,但是故意伤害致人重伤可能处罚更重,最高可以到10年有期徒刑。
他指出,“如果对于邪恶没有愤怒只有冷漠,那么正义也就失去了它的感性基础。”
然而,网络上仍存在着指责受害者、网暴烧烤店老板娘及不相关人士的非理智声音。
西南政法大学法学院学生刘某因就“唐山烧烤店打人事件”发表不当言论,被给予警告处分。
网传截图显示,该名学生在自己朋友圈中发文称,打人男子被拍下来属于“运气不是很好”,“强迫一个喝大的人做什么有理智的行为没必要。”他还声称要奉劝被打女子反思“为什么中奖的是她”。
涉事烧烤店老板娘发布视频称,当天几名女子被人殴打时,她参与了拉架,并让他人报警;打人的那伙人威胁她,没结账就跑了。然而,同为受害者的老板娘被网友网暴、辱骂、往家门口送花,影响了正常的营业和生活。
随着事情的发酵,社交平台上出现了极个别“不和谐”的声音,有指责几名受害女性在遇到骚扰后“态度太冲”的,甚至还有的指责受害人为什么要反抗……这是一种极为冷血的旁观心态。
受害者不必成为“完美受害者”,她们的反抗行为表明她们有主动应对暴力的勇气,这种勇气尤为珍贵,尤其是在双方体力相差极大的情况下。这样勇敢的反抗行为不能被臆测和嘲弄,更不能被指责。
唐山市开展
夏季社会治安整治“雷霆风暴”专项行动
重点整治打架斗殴、寻衅滋事、
故意伤害、侮辱妇女等违法犯罪行为
6月12日下午,唐山市召开夏季社会治安整治“雷霆风暴”专项行动动员部署大会,唐山市委、市政府决定,从即日起开展为期半个月的夏季社会治安整治“雷霆风暴”专项行动,把打击锋芒对准群众反映强烈、社会影响恶劣的犯罪活动,出重拳,用重典,惩恶务尽,绝不手软,以雷霆万钧之势尽锐出战、决战决胜。
专项行动将全面整治社会治安领域突出问题,坚决依法打击各类违法犯罪活动,进一步净化社会治安环境,全力保障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切实提高人民群众安全感、满意度。整治内容为:打架斗殴、寻衅滋事、故意伤害、侮辱妇女等违法犯罪行为。敲诈勒索、欺行霸市、强揽工程、强迫交易等违法犯罪行为。聚众赌博、组织容留卖淫、吸毒贩毒、盗窃、抢劫、诈骗、网络犯罪等违法犯罪行为。对违法犯罪进行包庇纵容,失职失责的违纪违法行为。
唐山市委、市政府成立夏季社会治安整治“雷霆风暴”专项行动指挥部,由书记、市长任双指挥长,市有关领导为成员。各县市区同步展开专项行动,坚持对各类违法犯罪零容忍、露头就打。坚持发现一起、查处一起、打击一起、曝光一起,及时回应社会关切。加大线索摸排力度,对所有线索,交由指挥部线索核查组统一甄别研判,对转化成案的线索,由指挥部打击整治组统一指挥,严格落实异地核查、异地用警、指定管辖等措施,确保整治工作取得实效。
专项行动中,唐山将全面启动高等级巡控,积极构建全方位、立体化防控体系,不断强化社会治安形势预警研判,动态调整警力部署,最大限度把警力摆上街面,最大限度提升巡控力度、反应速度,做到第一时间发现、第一时间处置。